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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维】来自叶卡捷琳堡的书信 (3)(作家勇×摄影师维)

3/

 


灰色的外墙,白色的窗框,近处是一座他说不上名字的湖湾,奥拉宁堡的屋顶是他可以眺望到的远方。


他行李箱的移轮在参差不齐的石子路前停下,他的好友边和他说笑着边替他推开了那扇院门,一架木色的秋千就这么蓦地闯入他的眼中。他走进院内,皮鞋踏过的雪下露出了些褐绿的草皮,邻家的孩子穿着厚重的冬衣,嬉笑着正在院内与一只雪橇犬亲昵的玩耍。而风它恰巧途径她的右方,将她那被扎在脑后的漂亮的金发吹起……胜生勇利忽然的就想起了刚才相片中的男孩。

 

听到脚步声的女孩抬起她的脑袋,目光与他的视线相汇后抱紧了她的爱犬,怯生生的望着他。而她的父亲看见他们的到来,便从屋内走了出来,拥住奔进他怀抱里的女儿,安慰似的用大手揉了揉女孩的金发。女孩在父亲的怀里撒娇了一会,随后有些害怕的指着正站在门口的两人,对她的父亲问道:“爸爸,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的头发是黑色的?”

 

“因为他们是外国人,我可爱的伊丽娜,”她的父亲抱起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而且,他们马上就会是我们的邻居了。”他回过头,看着胜生勇利与他的好友,带些歉意的笑着向他们说道:“非常抱歉,先生们,我的女儿她从来没有见过亚洲人;你们是来看屋子的吧?门没有上锁,直接进去吧,只是钥匙恐怕要晚些才能给到你们——我的爱人刚出了门,很不巧,钥匙在她的手上。”

 

“没有关系,先生。”

 

胜生勇利推开那扇有些老旧的木门,却对于里面整洁前卫的装修风格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像这样老式的别墅里头应该是以上世纪的风格为主,例如不加外饰的水泥墙,或是蒙着灰的陈旧壁炉。他抱着想寻找到些旧物的心态在屋里四处走着,从大厅逛到厨房,再从厨房去到浴室。最后,当他打开卧室的门,当他毫无准备的抬眼望着里头——望着那扇偌大的落地窗,望着那冬雪盖不住的阳光涌进玻璃洒在青灰的地板上;灰白天空下的飞禽挥着双翼从窗外掠过,那架落了雪的木色秋千在风里摆荡。他转过身回到厅内,对着他那正摆弄着手机的好友说道:“就这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待在屋子里。

 

他买了一张原木色的书桌,将它搁在卧室里,就搁在那扇朝南的落地窗前。他将电脑放在桌上,又将从长谷津带来的那张他最爱的相片放在一旁;他会在每天清晨起床后去到厨房泡上一杯煎茶,将它搁在左手易拿的地方。杯中的热气时常会铺满他的镜片,于是他有些嫌烦的将它取下,之后,便逐渐的养成了在写作时不戴眼镜的这个恶习。

 

起初,那邻家的伊丽娜总是在院内一边抱着她的爱犬一边怯懦的透过落地窗看着胜生勇利。等到日子长了(其实也不过几个星期)她的胆子便也有些大了。她会独自跑到胜生勇利的落地窗前,礼貌的敲上一敲,等到胜生勇利笑着将一侧的窗户打开后,她便踢去她满是泥草的小皮鞋,猛地扑上胜生勇利身后的那张大床,开心的在那蹦跶起来。

 

“伊丽娜,”胜生勇利时常提醒她,“你得先告诉你的父亲,你在我这里——要不然他会担心的。”

 

“他知道的!”伊丽娜撅起嘴,将后面那句话说得很轻,“…大约知道吧。”于是胜生勇利又一次哭笑不得的给她的父亲打去了电话。在得到父亲的应允后,小伊丽娜便开心的坐在床上,摆弄着胜生勇利从日本带来的一些对她来说稀奇的小玩意。而某次,当她为了捡玩具而挪向床头柜时,上头那串钥匙圈里的相机吊坠吸引了他的注意:“胜生爸爸,你也喜欢照相机吗?”伊丽娜对比她年长许多的男性都喜欢称之为‘爸爸’,胜生勇利倒也对这个称呼没什么不满,哪怕他才二十三岁:“嗯,喜欢。”

 

“维恰爸爸也喜欢这个,他有好多好多的照相机,”伊丽娜说着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开始有些沮丧,“…好多好多呢,我都数不过来……”

 

在听见她话语中的略带明显的哽咽时,胜生勇利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回过头去看她,随后有些不忍心的坐上床沿将那苦着脸的伊丽娜抱在腿上。他身上总是有股淡香,是小伊丽娜说不上来的味道,和她维恰爸爸身上的薄荷味不同,却也相当的好闻,这也是小伊丽娜愈发喜欢缠着他的原因之一。

 

“胜生爸爸,”她呜咽着说,“我好想维恰爸爸啊……”


“嗯,”胜生勇利用拇指抹掉她的眼泪,“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小伊丽娜凑上胜生勇利递来的纸巾,擤了一下后摇了摇头,“他突然就不见了,瓦留辛娜姐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她因为这个也哭了好久。”

 

胜生勇利怕会问出一些不礼貌的事,就没有再接着说些什么了。他从口袋里拿出带来的奶糖,撕开包装后给小伊丽娜喂了一颗,小孩尝到了甜味后便开始不哭闹了,刚才发生的对话胜生勇利也权当只是伊丽娜的一场哭剧——甚至几天后,他就已经想不起来伊丽娜当时说过些什么了。


可如果他还能记得,要是他还能想得起来……哪怕,哪怕只是那句‘瓦留辛娜姐姐’。

 

那样的话,在一个月后——当他收到那人来信的时候,在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姓氏的时候,他会选择将它交给伊丽娜或是伊丽娜的父亲。之后安安稳稳的在圣彼得堡,在他租的那个屋子里,在他的卧室里,在那扇偌大的落地窗前渡过后来的三个月。再然后,他就提着他的行李,与那可爱的伊丽娜和他的好友告别,回到长谷津,重新过着一边招呼来温泉的客人一边写作的日子。

 

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依旧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是他喜欢的那个从未露过脸的飞鸟摄影师。而他不会知道他有一头浅灰的柔顺的短发,有一双美丽的青色眼眸;不会知道他有多么英俊帅气,笑起来的时候有多么让人怦然心动;他们不曾在圣彼得堡的海岸用小鱼虾喂那些驻足的海鸥,他也不曾因为寒风吹进衣缝而在自己面前打了个不响的喷嚏,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便也就不会脱下自己的围巾去蹲下身子系在那人的脖颈上,更不会在那个他即将离去的夜晚,去低头亲吻那心中无感甚至是憎恨爱意的人的嘴唇。

 

可六年前的那一天,偏偏那一天。


六年前的那一天,他将自己打印出来的信件装进一个牛皮纸制的新壳里,在信封上写上了那个人的名字,去到邮局,按照来信的地址寄了过去;于是六年前的后几天,当维克托看着手上这封不可能出现的信件,当他有些意外的拆了开,当他看到这封信的开头是“亲爱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后,他便在六年前的五月,在那风雨交加甚至雷鸣的暴雨天——他穿着一身不怎么厚重的藏青大衣,站在了胜生勇利的屋子门口。

“‘费娅’先生,”他说,“我想,在第一封信的时候,你应该把开头写成——‘该死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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